【剑三·羊花】可怜未遽忘风月（四/番外完结章）(4)

他虽未明示讣告之人，然则这态度表现却是不言而喻。叶承恍然，即刻便爽快应道：“小友莫要忧虑，那沉浮玄晶陨铁暂存在山庄里便是。此事系关重大，早些赶回去才是要紧。”
“嗯。”
顾京墨扯过一个笑容，微微颔首应下这份好意，复也不再多言委蛇，收了信便拂袖顺着长廊向来路折回，脚步稳重如旧，只不过少顷自廊角一株丰茂的芭蕉后一转，便再不见了影踪。
顾京墨当日便乘船回了扬城，又自马商处购了一匹白蹄乌向北疾行而去，日夜兼程，途径大小城镇时换过了三匹快马，才在五日之内赶到了华山脚下。他突兀得了噩耗，走得十分匆忙，一应随身物事俱都顾不得带，身上只携了一柄烟雨红尘与足够银两，及至华山时天色已晚，还被守卫的冲虚弟子盘问了数句方才放了行，再等就近寻至落雁峰上沈砚的师弟元浦居处时，时辰已过了戌正。
元浦显然未料得前几日尚且身在江南的顾京墨今日便会赶回京畿，闻得叩门响动后随口应过一声，抬头一见着顾京墨便是讶然一惊，须臾方回过了神，连忙道：“顾先生，你……”
顾京墨目光堪堪扫过他一身冠簪忏衣，眼神微黯，动作一顿，便只落足于门口不动，缓声道：“打扰了。……不知几日前寄与我的那封传书，所写之事可是属实？”

元浦为云留道人末徒，及他入门时，顾京墨与沈砚已然身在江湖，与他并不十分相熟。他一时闻得顾京墨这样开门见山的质问，却不知如何回答更能显得委婉客气些，愣了半晌，索性搁下手上在折的天梯，回首行过一个叉手礼，低声道：“师兄他……确已羽化而去。顾先生节哀。”
顾京墨仍站在原地未动，只缓缓地抬过右手扶住门框，缄默许久，方道：“那他的……”
他才开口便是一顿，又改过了用词，“他现下身在何处？”
屋内明灭的烛火远远地映在他的脸上，影影绰绰之间瞧不清他的神色，只闻得他语速沉稳，唯有末字透露出一丝微颤的尾音。元浦看在眼里，闻入耳中，一时竟不敢冒然上前，只伫在原地道：“今日恰巧撞了一七，且因尸身有损不好耽搁，故而师兄……师兄赶在昨日便下葬了。”
……偏偏连最后一面都不得见。
顾京墨阖了阖眼，扶住门框的手指用力得微微发白，只兀自抿唇不语。元浦停了停，仍不闻得他回话，又恐他在大悲之下作出什么失常逾矩的事来，犹豫了少顷，方才嚅嗫着补充：“当日那叫鬼什么次的倭人只说是和谈，师兄又是那般的武学人品，谁都未想过竟会……孰知当时众寡悬绝，万蚁食象，师兄他为护住庄师姐，便被那贼寇趁机……被趁机一刀砍断了，正在腰间。我等总不敢随意搬动毁伤，得了师父的意旨，便就近葬在空雾峰南边的东山，顾先生若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