遥远北方的雨(6)

如果不是悟总在夜里听见他们的动静，还真会以为司是任何时候都这样如老僧入定。
他们最后在靠山的一处小镇落了脚。租了间复式楼房。逃亡时匆忙携带的钱款早就用尽，还好悟找出了林早就替他们准备好的银行卡。司渐渐地能开口了，虽然只能说最简单的，比如渴了会说“水”，饿了会说“食物”，偶尔他会突然神色寂寥地说一句：好想养狗。
白日里，悟出门做些搬运东西的简单活计，广树留在家里照顾司，顺带准备午晚餐。早餐向来是悟来准备，他起得早。
某一日早晨，广树还在床榻上迷迷糊糊地睡着，突然听见厨房里碗碟碎裂的声音。他睁开眼，发现司不在他身旁。
厨房里，悟正拿着锅铲与司对峙。
这是怎么了？
广树揉着眼问。
还不是他好的好事！悟咬牙切齿，指着司：我今天做早饭，我做好一份他就抢走一份，抢了又不吃，非要盯着我锅里的继续抢…完全就是找茬！

你做的什么？广树闻着空气里的甜香，心里轻轻一动。
悟摊了摊手，很困惑：没什么特别呀，我做的松饼。
广树听见自己心上有什么东西在缓慢破壳而出，他走到司身旁，轻轻拉过他的手，看清他手中盘子里盛着好几个松饼，金黄松软，甚是可爱。
他温柔地问道：怎么要抢这么多，抢了又不吃呢？
司看了一眼广树，眼神移向窗外，几乎有些委屈。他缓慢地开口，很艰难地组出完整的一句话来：留，留着…
留着干嘛？
留、留着…给…他。
悟突然明白过来什么，把锅铲轻轻放回去，快步离开了厨房，只剩下广树和司二人。
司死死抱着那盘松饼，似乎意识到什么，委屈的情绪更浓重了。广树低头看着松饼，努力地眨眼，想把眼底的潮湿逼回去。
留给他做什么呀，广树轻声追问道，伸手要拿过那只盘子。司却很生气的模样，大力挥开广树的手，像一个被抢走心爱之物的孩子，眼眶泛红，大声吼道：这是要留给他的！